我的疑问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得到了解答。这些散兵不愧于百战老兵之名,只是一轮冲锋,便让不断后退的友军再次站稳脚跟。一人半高、两人半高的獠蛮选锋齐声呼“哇!!!!!!!!”,重达四十斤的锤斧拍雪球也似将鼠彘砸的粉碎,腐肉烂牙遍地横陈;密切配合、进退有序的鸳鸯散阵不惧正面迎敌,先以两杆名为狼筅的带枝长槊封住重骑进路。再用四支八尺短枪阻住战奴迂回,手持倭刀藤牌的左右刀牌手随即靠近斩下马腿,再由正副火器手举起虎蹲炮,轰隆一声炸响雷霆。但见霰弹如雨,碎盔入颅,将那遍身钢铁荆棘的变异重骑,顷刻间轰成盛开的血肉之花
孙儒被阻止了。不仅仅被阻止,他和他的重骑、战奴,乃至身后的众多殇帅都被有意地引去了南薰门吊桥的方向。在那里,比之散兵更为精锐的力量,恭候多时。
我不得不惭愧地承认,当时的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我没有留意重臣们的低语,也没有在乎中谒者的来去,只是愚蠢地瞪大眼睛,望向城下那片瘴气弥漫的杀场。散兵们把妖邪大致挡在了吊桥周围,距离城楼不过百余步,一张张狰狞扭曲、有时还有蛆蝇钻出的笑脸清晰得让我难以直视,下意识地便会移开视线,关注那些虽能令人安心,但其实并不重要的狭窄场景。我会为一名接连劈翻尸傀的勇士叫好呐喊,从像要冒火的喉咙里面沙哑地挤出几声游丝;我会在殇帅踏翻獠蛮营帐时双手按胸,喃喃念出遗忘多时的家乡祈祷。我乞求正义的降临,乞求邪恶的毁灭,乞求台军与百姓的平安,乞求自己卑微生命的延续……我念诵着这些羞于再次启齿的呓语(御批其一),把自己越来越远地抛离现实,摇摇晃晃地,距离垛堞之间的缺口越来越近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