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浩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“那时候我才十二岁,第一次明白了,自己身边的亲人之间,也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。从那以后,我不得不疏远梅姨,不再和她分享好吃的东西,甚至不怎么跟她说话,平时就是主仆之间的交流。我还学会了取悦我妈——也许我也曾希望过,她能像梅姨一样对我,但最起码,我让她开心了,梅姨就不会离开我。而梅姨呢,仍和以前一样照顾着我这个少爷,对我的态度也很有分寸,还时常提醒我应该怎样做,才能讨父母欢心……”他说话间,感觉眼前忽有些潮湿模糊,又拿起毛巾擦了把脸。
“十四岁时,有一次在外面打架闯了祸,回家就挨了我爸一顿家法。那次其实错在被我打伤的那个孩子,我爸却非让我认错。我感觉后背几乎快被抽烂了,还是不肯认,他气得把藤鞭都打断了,又抄起壁炉边的铁棍嚷嚷说要打死我,当时家里的人看着他暴跳如雷谁也不敢拦,最后梅姨急了,冲上来不顾一切地抱住我,替我挨了一棍子……而我自己的妈呢,第三天才来北京看我,只是流着泪帮我换过一次药,那是我小时候唯一一次有印象她照顾我,不过两天以后她又回香港了,说是弟弟妹妹闹着要找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