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他终于把这激动制止了。“好的,”他差不多是冷酷的自语着——“现在,我们走到紧张中去吧!”于是他恢复了他平常的沉静,他靠在藤椅上,思想着,一面用力的吸着烟卷,如同他用力的筹划着消灭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样。
这时那院子里也发生一种骚乱了。每一个房间里的灯光都亮了。许多学生都在念着号外。那激昂的,愤慨的,暴怒的,以及叫骂的和叹息的,种种音声,揉成一片深夜的恐怖。如电话的铃声乱响着。最容易打盹的小伙计也兴奋起来了,在院子里跑来跑去……
什么都在动。人动了。空气动了。深眠的黑夜也动了。
刘希坚也从可怕的沉思里站起来,匆匆的拿了帽子,走出房门。
“你到那儿去?”迎面他就听见一种尖锐的,可是带点发颤的声音。
他一看,站在他面前的是白华。
“怎么,你跑来了?”他问。
白华一下就捉住他的手腕。现着一个紧张而悲伤的面孔,眼眶里还留着眼泪的余滴的闪光。
“唉,我想你已经知道了,那上海的——”她咽着声音说。
“是的,”刘希坚平静的回答,“我已经知道。”接着便问她:“你怎么变成这样子?”他觉得她仿佛变一个遭了丧事的女孩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