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 就是在汉语中,可能,你也还没有找到与赵毅衡先生对应的词语?
任洪渊词典
语言中双重的反抗
汉字如此沉重 当代诗人动摇不了一个词
用汉字的点画纵横 复写拉丁字母的直线曲线
任 所以我还在寻找。偶读朱光潜《克罗齐哲学述评》。无意间看到,克罗齐把他的全部哲学称为《心灵的哲学》(Filosofia dello spirito)。克罗齐的spirito,英译为spirit(气),或者mind(心)。原来,不单是我的汉语有生命之“气”,德语英语也气也心一贯。汉语与德语、英语可以意“气”相投地对应,对话,聆听和回答。不过,这却是一个惭愧的发现:是我像艾略特说过的那样,我的汉语太好了,好到再也学不会第二种语言?还是赵毅衡先生又似乎不像歌德说过的那样,他是在学习外语中学会了自己的母语?
静 好像,你和他进入第二种语言的距离与回到母语的距离相等。原来你们等距离。
任 我早该这样笑自己了。1993年重庆国际华文诗研讨会后,我正巧与叶维廉先生同船过三峡。我们进行了峡中七百里长谈。我们都肯定,至少汉语和梵语曾经互相找到过几乎完全对应的词:汉语的“无”/梵语的“空”。我还说过什么?也不过是那长峡中七分流水,三分风,就是没有一分历史,但是,半个月后,我还是在叶维廉先生的一封长信中听到了未绝的余音。他说我与他“早年日夕无眠的思索有相当共通之处”,“我们应该做更详细的对话”。对这位我心仪的学者,我没有回信——我的回答是三年后的汉语文化论系列,作为那次三峡对话的继续。我想再次听到他的声音。我们的船已望断天门,楚天,日边的孤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