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胡思乱想了一整夜。
直到天亮,他还保持原来的姿势:佝偻着身子,匍匐在床上,唉!也许被巨大的命运压垮,紧握着两个拳头,两臂伸成直角,就好像刚从十字架上卸下来的一个人,面孔朝地给扔在那儿。他足足待了十二小时,十二小时的漫长冬夜,浑身冻得冰冷,没有抬一下头,也没有说一句话,纹丝不动,犹如一具死尸。可是,他却思潮翻腾,时而在地上打滚,时而升空飞翔,时而像九头蛇,时而像雄鹰。看他这不动的姿势,真像个死人。猛然,他惊抖一下,贴在珂赛特衣服上的嘴唇连连吻起来,这时,别人才会看到他还活着。
别人?谁?冉阿让独自一人,旁边不是谁也没有吗?
这“人”是在黑暗中。
[1] 原文为拉丁文,是维吉尔《伊尼德》中一句诗的开头。诗人在一节中讲述提提俄斯被其父宙斯打入地狱,不停地由可怕的鹫啄食肝脏。古人认为肝脏是人感情的居所,犹如今日的“心”。故也可译为“不死的心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