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,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,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;夫如是则四方之民,襁负其子而至矣,焉用稼?
用“好礼”“好义”“好信”去答复一个问学稼学圃的人,已经有点奇特,况且最后还申明一句:“焉用稼?”意思是说不须学稼,而稼穑园艺之事都会有人给你弄好,不消你管得,你只须作内心的修养便足,这不是十足的唯心论的论调么?孔子为欲掩饰剥削者的痕迹,每每提出这样的论调。譬如他说:
君子谋道不谋食。耕也,馁在其中矣;学也,禄在其中矣。君子忧道不忧贫。
君子不能自食其力,而美其名曰“谋道不谋食”,“忧道不忧贫”,以养成一种安贫乐道的态度,后世更从而赞美之称为儒家的态度,于是所谓儒家的态度者成为剥削者最好的装饰品,最适合的虚伪的外观。不耕者可以得食,耕者反不能得食,当然会达到“耕也,馁在其中矣;学也,禄在其中矣”的结论。但在当时的士大夫们却认为这种结论是当然的。我们在《孟子》书中更可看到他们的系统的议论,《孟子·尽心上》说:
公孙丑曰:“《诗》曰:‘不素餐兮。’君子之不耕而食何也?”孟子曰:“君子居是国也,其君用之,则安富尊荣,其子弟从之,则孝弟忠信。不素餐兮,孰大于是。”